“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悲伤,到处都是恐惧。我亲爱的兄弟,我宁愿自己从来没有来到这个世界,或至少让我在这一可怕的瘟疫来临之前死去。我们的后世子孙会相信我们曾经历过的这一切吗?没有天庭的闪电,或是地狱的烈火,没有战争或者任何可见的杀戮,但人们在迅速地死亡。有谁曾见过或听过这么可怕的事情吗?人们四散逃窜,抛下自己的家园,到处是被遗弃的城市,已经没有国家的概念,到处都蔓延着一种恐惧、孤独和绝望……”
这是中世纪意大利著名诗人彼特拉克(1304—1374)给他居住在意大利一所修道院的弟弟写的一封信。信中提到一种“可怕的瘟疫”使“人们四散逃窜”。这是怎么一回事?
原来,当时欧洲正在流行一种名为黑死病的瘟疫。
黑死病,也叫鼠疫,是一种由鼠疫杆菌引起的烈性传染病。感染此病的人,开始出现寒战、头痛等症状,再过一两天,病人便发热、昏迷,皮肤大面积出血,身上长满很多疮,呼吸越来越困难。患病的人快的两三天,慢的四五天就死了,死后皮肤呈紫黑色,因此这种可怕的疾病得名叫“黑死病”。人类历史上曾多次发生过鼠疫,在鼠疫爆发流行期间,人和鼠大量死亡,非常凄惨。据文献统计,死于流行性鼠疫的人数,超过历史上所有战争死亡人数的总和,所以人们又把其形象地称为“黑色妖魔”。
世界上曾发生过3次鼠疫大流行。第一次是542年爆发在查士丁尼统治时期的拜占廷帝国。在鼠疫传播的高峰期,帝国首都君士坦丁堡每天有5000人到10000人染病死亡,总死亡人数在20万人以上,几乎摧毁了君士坦丁堡,后来鼠疫又传入欧洲,在地中海肆虐了两个世纪之久。历史上把这次鼠疫称为“查士丁尼鼠疫”。第二次发生于14世纪,横扫欧洲。第三次始于1894年,至20世纪30年代达最高峰,共波及亚、欧、美、非60多个国家,死亡达千万人以上,传播速度之快、波及地区之广,远远超过前两次。
查士丁尼东罗马帝国(拜占廷)皇帝,526 年~ 565 年在位。统治期间,不仅阻挡了野蛮民族在边疆的骚扰,甚至几乎恢复了昔日罗马帝国的辉煌,因此后人称这段时间为拜占廷帝国的第一次黄金时代。
在这3次鼠疫大流行中,第二次持续时间最长,近300年,给中世纪欧洲带来了深重的灾难。
关于它的起源,众说不一。有人认为起源于美索不达米亚平原,因十字军远征,波及其他国家和地区。有人认为可能起源于中国西部、印度、中亚和俄罗斯南部,因为上述国家和地区存在着古老的鼠疫疫源地。还有一种说法流传最广,认为是蒙古人从亚洲征战到欧洲时传播的。
据说,1345年,蒙古大军围攻克里米亚半岛的卡法城,那里有一个热那亚的商栈。因为城中的意大利商人和拜占廷军队凭借高大的城墙拼命抵抗,蒙古人始终没有攻下。后来,为了扭转战局,蒙古人将因为瘟疫而死去的士兵用炮车抛射到城墙里,卡法城里顿时堆满了一具具发黑发臭的死尸。这些腐烂的黑色尸体严重污染了卡法城的水源和空气,过了不久,很多人就得了这种可怕的“黑死病”。卡法城变成了人间地狱,城中的大街小巷到处都有黑色的死尸,到处都是痛苦的呻吟和绝望的哭嚎。(www.guayunfan.com)
惊恐的热那亚商人急忙逃回意大利。1347年10月,12艘商船从卡法驶向意大利热那亚。因为意大利已经知道了黑死病的事,禁止船上的人上岸。但不曾想到,人可以被禁止,但船上的老鼠却沿绳索爬上岸来。过了一段时间,热那亚的居民也相继患上了“黑死病”。因为热那亚是个港口,每天都有很多其他欧洲国家的商船来来往往,这些老鼠又登上这些船,来到欧洲各国。于是,一场大规模的黑死病开始在欧洲迅速传播。
仅在14世纪的100年中,黑死病就夺去了2500多万欧洲人的生命。这次鼠疫流行了近300年,死亡人数占当时欧洲总人口的1/3,意大利和英国的死亡人数占其人口的一半,欧洲不少城镇人口灭绝,如意大利的佛罗伦萨,城里95000人就死掉了55000人。
黑死病的降临使整个欧洲生活在世界末日般的恐惧中,幸存的人们只能孤独地残存人间。
由于当时的医学水平根本无法治愈黑死病,人们一旦染病只能等死。为了避免传染,人们把染病者关进屋子里,把门和窗全部钉死,让他们在里面活活饿死。有的人结成一个个的小社区,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,拒绝听任何关于死亡与疾病的消息。有的人认为反正是死,不如及时行乐,他们不分昼夜地寻欢作乐,饮酒高歌,醉生梦死。有的人手拿香花、香草或香水到户外散步,认为这些香味可以驱散死尸、病人和药水的气味,可以使人大脑放松。也有一些人抛弃了他们的城市、家园、居所、亲戚、财产,独自逃到外国或乡下去避难。而罗马教皇则坐在熊熊烈火中间,以此来隔绝黑死病的侵袭。由于欧洲的犹太人懂得隔离传染病人的医学常识,所以死的人较少。一些别有用心的基督徒就侮蔑犹太人和魔鬼勾结,带来了黑死病,大肆屠杀犹太人。整个欧洲简直是一副世界末日的景象。
其实,黑死病能在欧洲迅速传播,和中世纪整个欧洲社会动荡不安、卫生条件恶劣、城市人口密集、连续不断的战争是分不开的。那时,就连罗马、巴黎、伦敦这些大城市,也都是污水横流,垃圾、粪便和动物的死尸随意丢弃,臭气熏天,卫生状况非常差,这就为传染病的传播提供了有利条件。除了贵族和有钱人外,绝大多数平民都生活在拥挤不堪、通风不畅的狭小房间里,很多人挤在一张床上,甚至有的人家连床都没有。当时的人也很少洗澡,身上的跳蚤、虱子乱蹦乱跳。
鼠疫在欧洲的泛滥,很大程度上还因为鼠类的天敌——猫在中世纪遭到了不公正的待遇。当时,教会无中生有地对猫横加指责,认为猫在夜间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和闪烁凶光的眼睛,正是魔鬼撒旦的化身,或是造祸女妖的帮凶。在教会的蛊惑下,人们把猫视为魔鬼的化身,邪恶的代表,不祥的动物,对猫进行疯狂屠杀,致使猫的数量大为减少。老鼠没有了天敌,才得以大量繁殖。
黑死病给欧洲造成了严重的社会影响,不仅使其社会动荡、经济紊乱、风俗败坏,而且还严重冲击了欧洲的封建制度,客观上加速了封建制度的垮台。黑死病对人们的宗教信仰也产生了很大的冲击力。人们不再相信天主教宣扬的上帝拯救论,随之促成了后来的宗教改革和宗教战争。
受文艺复兴思想洗礼的欧洲新兴资产阶级在16世纪举起了宗教改革的旗帜。15世纪初,捷克爆发的胡司运动成为欧洲宗教改革的先声。1517年,德国的马丁•路德公开反对教会腐败,并号召改革。此后,宗教改革运动在欧洲许多国家迅速展开。宗教改革运动对天主教会展开猛烈攻击,促使天主教会发生分裂,产生了适应资产阶级需要的基督新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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